阿伟的笔记本

高飞抽着烟开着车，一脸烦闷。副驾驶座位上乖巧地坐着一只小狗。

「照顾文轩的狗子……那个寻找宠物的委托……拖欠的房租……还有交稿日期……」他慢慢念叨着最近需要办的事。他不喜欢宠物，只是觉得照顾起来很麻烦，没有多余的精力和还有金钱。

「就当做是他的委托吧，还有一笔照看宠物的费用。」他扶着方向盘，看了一眼狗狗，狗狗也转过来静静地看着他，目光灵动。「还挺乖的，那就照看一段时间，如果时间超过一个月，就再去和他要钱……」他这样想着，心情也稍微好点。

他向来对这个朋友不客气，他这个朋友亦是如此。他这位朋友全名李文轩，是Y市本地政府某个小部门的科员，父亲在警局工作，在这个城市颇有人脉。两人的缘分从大学时代开始，高飞来到这个城市上大学，毕业之后留在了这里，在这个地方不大也不怎么发达的城市生活。一晃十来年过去了。现在的高飞是一个自由职业者，拍拍自媒体，写写小说，还有一个类似万事屋的侦探所。自从离婚之后就一直很窘迫，多年来他这个朋友帮了很大的忙。至于那个侦探所，完全是凭着他个人的兴趣，既没有正规的手续，也没有经手过什么正经的案件，多是做一些广告、法律、咨询、中介的事，还有婚外情调查……

「突然和我说要去旅行，然后还不告诉我去哪。和超自然现象有关吧……估计是这样。」

李文轩对于神秘学是如痴如醉，从小开始就展现对于这方面的热情。家里有很多书，他专门把和神秘学相关的放在一起，分门别类，神话传说，民间故事，小说，还有周易，修道修仙，UFO……上大学了，和周围人一讨论起这个话题就停不下来。他还有一个本子，专门记录别人给他讲的各种奇怪的故事。参加社团也是，但是没有关于神秘学研究的社团。当时的高飞沉迷于侦探小说，想成立个侦探社团，李文轩也参与了进来，即使，他们的目标不太一样。在之后就是毕业了，高飞成立了个万事屋工作室，李文轩提供了不少资金支持。就这样两人的缘分一直在持续。

“回来后，我会给你看一个震惊世界的东西。”高飞脑袋里回想着他朋友的话。此刻，他刚从朋友家出来，带着狗，后座放着一袋狗粮。他瞟了一眼手表，现在是下午约两点钟。

「说起来，寻找宠物的委托人也是通过他了解到我的联系方式。现在去委托人所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吧，就当是去散散心。」

高飞驾车缓缓驶出了城市。

一天前——

咚、咚、咚。

高飞正在电脑前伏案写作。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路。他起身去开门，顺手推起眼镜，轻轻揉了揉眼睛。

「这个时候会是谁呀？」

推门一看，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，身穿卖保险式的西服，脸色白净不怎么油腻，随处可见的相貌。

“您好，请问您是XX侦探事务所的高先生吗？”不等高飞开口，对方先说话了，“我是李文轩介绍来的，我想拜托您一件事。”陌生人脸上始终带着职业式的微笑。

听到XX侦探事务所这个名字的时候，高飞有点不好意思了。年轻的时候想过成为一个侦探，开一家侦探所。现如今情随事迁，没有了当年的热情。但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，有点黑历史让别人知道的感觉。

“哦，是这样，您好，进来坐吧，坐下说。”

高飞工作的地方在某个住宅小区的底层，他将客厅装修成了办公室和会客厅的样子。就住在这里一边生活一边工作。客厅中有些书籍和资料放的有些杂乱，总体还是挺干净整洁的。

在招呼客人坐下后，高飞打开茶吧台开关煮水泡茶。“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呢？”

“他来过我们公司，就这样聊起来了。”他拿出一张名片，“我是XXX，是XX设计公司的设计师。”高飞接过名片，名片底色为黑色，磨砂质感，有着绸缎一般光滑的暗纹。背面正中是一个像是魔法阵一般的圆形图案。

“确实是设计师，连名片的设计感都很强啊。”

客人笑了笑。

“是这样的，我的宠物狗丢了。”说着他拿出一张照片。高飞伸手接过照片。这是一只普通的小型贵宾犬，短毛，棕色。脖子前闪亮的狗牌。应该是主人牵着绳子用手机照的吧。狗狗坐在地上面向主人看着，拴着的绳子一直延伸到照片外。

“最后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呢？”

“是在郊区的某个山上，我和我的爱人外出踏青。来到了野外，就把狗链解开了。然后，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，跑去追，无论怎么叫也叫不回来。”

“这只狗多大了，是从小养到大的吗？”

“这只狗是朋友送的，大概四五岁吧，养了没多长时间，应该不到一年。丢了已经两天多了，我也在那里找过，找不到。”

“有没有可能是回到你朋友那边了？”

“没有，他就住在单位附近，我多少了解一点，如果狗回到他那里，他应该会和我说的。”

“你的朋友很宝贝这只狗？”

“是的。他是由于某些原因不能养狗所以先寄养在我这边。”客人点头。

“哦是这样，所以需要找回来……一定是要这一只……”高飞倒好一杯茶放着客人面前。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。如果是城市里丢的还有点线索，荒郊野外的，丢了已经两天了，能找回来吗？

这时，客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信封，“是的，麻烦高先生了，这是定金，您收下吧。找不到那没有办法，如果找到了，我会再酬谢的。或者希望您可以提供一些思路和线索。”

高飞看着信封，暗暗吃了一惊。「这，钱，几乎就可以拿了是吗，狗能找得到吗？天上掉馅饼了！」虽然觉得哪里有点问题，内心有些许动摇，但还是答应了委托，和客人签了委托书和合同。

客人目光注意到沙发旁桌子上一本关于超自然现象的书。

“您也喜欢这类型的东西吗？”他看着这本书问道。

“不，不喜欢，这就是李文轩他的书。”

“哦，是这样。”

末了，客人临走时，留下一句话。

“如果发生了什么事，请务必联系我。名片上有我的电话。”

午后的阳光叫人昏昏欲睡。

一辆蓝色的小轿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驶。副驾驶门上有些刮痕和轻微凹陷。

「这车该检查一下了，总觉得能听到些奇怪的响声。」车子不快不慢地开着。小狗也趴在座位上，像是睡午觉。「差不多就是这个地方吧。」

车子停到路边。他下车，把狗也带下车。环视四周，这里有一个小村子，靠近马路，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吧。最靠近马路的一户，院子应该是那种近几年翻修过的。门上四个大字——“清雅贤居”。门周围深红色的瓷砖装饰，玄黑色大门紧闭，门上有几排金色的突出的某种半球体，钉子的造型吧，就像是西游记妖怪洞府的铁叶门。

「门上钉着八十八颗铁钉钉……」突然想到这句台词，高飞内心讪笑着。

一人一狗，顺着阶梯向入山的健步道走去。此时，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他。

这荒郊野外的健步道，可能有好几公里，几乎没有什么人，只是路口处有个牌子和地图，甚至有些地方没有路，就是一个土坡。大概就是当地的面子工程吧。

走了不知多久，人工的水泥台阶路面变成了土路，整齐的植被变成杂草丛生。

「一路走来都没什么人，也没法问问。话说农村没有人也没有看家狗吗，什么动静也没有，或者也许耕种的地不在这个方向……还是数量太少，没几户人家？」

「几年前层来过这里，好像还没有这么杂乱。一直以来都没有开发这边吧。附近还挺干净的。不像是经常有人光顾。」

「直接打道回府，然后报告委托人没找到吗……总有点于心不忍。」

还有，总觉得哪里有问题。他把狗链子穿到小胳膊上，从口袋拿出委托人的资料，一直在口袋里装着，有点皱皱巴巴的了。

首先是丢失的小狗的照片。仔细观察发现，小狗的视线并不是正对着照相的人。「拍摄的时候有两个人吗，或者更多。拍摄地点好像也不是城市。农村，不会是他踏青时候拍的吧。不对不能下这个结论，也可能是某个高级住宅的小区花园……之类的。」

第二个也是照片，是丢失地点的地图。当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，高飞就想起来自己曾经到过这个地方。 「这是手机的XX软件的截图，至少那个人，他确实来过这里。」

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，拿出手机，打开定位还有地图APP。「确实是这里，差不多，信号不好。方圆两公里内都有可能是他截图的地点」

此刻下午4点多。

「为什么是照片呢，不是拿出手机直接给我看……是本人的习惯？」

「从朋友那里知道我，应该会有我的联系方式，没有打电话，没有用手机社交软件，而是直接登门拜访……他这个年龄，是用不惯手机吗。还是……」

他挠了挠头，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面。

「这是他的名片，名字、电话、职位、公司的名字…没有地址。背面除了那个图案没有任何信息。」

他装起资料，点燃一根烟。整理思路。

「就好像是预谋的一样，除了电话没有任何信息。应该多了解一下的。」

「干脆打电话问问文轩……」他拿出手机，准备给朋友打电话，「算了吧，我想这么多做什么……」他想偷个懒，又把手机放回兜里。

「那只狗子也许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抓住养起来了吧。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找……」

「一路走来都没有人，下午这个点该有锻炼的人吧。」

他身体微微后靠，用手支撑，看着旁边的狗狗。狗狗从进山开始就一直很兴奋，走来走去的，但是好像胆子很小，不敢离开太远。

「我是不会解开你的链子，可不能把你也丢了。」

高飞拿出一点狗粮放在地上示意狗狗去吃。狗狗很听话，走过去狼吞虎咽。

「和丢失的那只还有点像……」

某个房间里——

［——目标已到目的地附近！］

一个男人看着手机屏幕的文字。

［提前执行A计划，必要的时候诱导一下。还有，注意那只狗的动向——］

发了信息，男人放下手机，继续和面前的人说话。

“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？”话里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。说话的正是高飞的朋友。

“额，等一下，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。明天，啊不，后天出发吧。”

“如果成功的话，将是一个震惊世界的发现！”

“啊对对对。”

“我要拍摄下来，做好记录。”

“嗯。”这个陌生男人语气敷衍了起来，话题一转“你那位朋友你联系好了吗？”

“啊，他，我没有告诉他，他从来不相信超自然现象，说什么都是骗人的把戏……”

「那何不叫他亲自见证一下？」这位陌生的男人十分想把话说出口。但是为了计划还是小心诱导话题吧。目前为止还在计划之中，这段时间最好让这两人不要联系。

“他以前有过那样的经历，智慧和胆识就不用多说了。”

“是啊，卧底黑道参与缉毒。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。上学的时候，就和我说过当什么侦探。电视剧看多了吧……”他自顾自地说起来和这位朋友的种种。

“没有人担心过他吗？”

“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了，两边都不管他。好像还有个爷爷……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的。我们很少谈论他的过去，刚认识的时候，一开始他不怎么说话，从他旁边的人口中了解的信息……”这个人十分健谈。

「这个样本不错。」

「如果失败了，那就B计划。」陌生男人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人若有所思。

「希望“杀手”能做好善后，一定要一次成功啊，为这一刻准备了很长时间。」

“……确实啊，别看他那样，他那个人虽然懒散，但还是会做点实事，刚认识的时候是一个很老实的孩子……”

“那只宠物狗交给他照顾了？”

“嗯是的，确实不能让它在现场影响我们的仪式……说实话还有点不放心，他能不能照顾好我的狗子……”

“嗯，没有关系吧。我没有别的意思。那本书你带着吗？”

“呃，那本书能再借我几天好吗？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还给你……”李文轩脸上有一点略带尴尬的微笑「那本书我让他复制一本不知道怎么样了，又不是不给他钱，中午的时候我应该叮嘱他的。」

“好吧。”

两人是通过网上的某个神秘学论坛认识的。论坛里有很多人，讨论各种各样离奇的事件，历史上的记载，神秘的书籍之类的……关于那本书，是这个陌生男人接给他的，其实也没打算借出去，实在是拗不过李文轩。此刻，那本书正在高飞的会客厅沙发边上放着。李文轩不仅是借出给高飞看，更是要他复制一份出来。这本书，与其说是一本书，更像是一个资料夹。有打印的部分，还有手写的部分，有点不知道什么语言文字，还有莫名其妙文字和图案，还有类似塑封的像是羊皮纸的残卷……“做得很精美很有艺术感！”高飞曾如此评价。

郊区，山脚下某个农家里——

两人坐在一堆显示器前，看着监控。

“他怎么还不过去？我就说目标地点太偏僻了吧”，一个人身穿迷彩色的化学防护服，只剩下头部没有戴防护头盔，“还有为啥那只狗会在场，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影响仪式啊？”

“这也在‘贤者’的意料之中，那只狗也是我们要注意的目标。”另一个人则穿着黑色作战服，像是受过特殊训练。

“为啥要注意那只狗？”

“你在这里等着，我过去一下。”

“你小心点吧，别被感染了。你可得保护好我啊，‘杀手’。”

“是，‘学者’。”组织里用代号互相称呼。

“带上防毒面具。”学者递给杀手一个又大又厚的过滤器的防毒面具。

“我在外面，不会进到区域里面的。”

“那也会有危险，空气中都有那种东西，虽然不会感染，不会致命，可能也是会间接影响你的判断力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。”杀手拿上东西快步离开。

另一边——

不知走了多长时间，周围地面上都变成了某种暗绿色的多肉植物，和一些低矮的灌木丛，高大的树木没有了。虽然这里树木本就稀疏，但是这片地方，像是特意空出来似的，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山坡上方。高飞带着狗狗信步走到这里。

不远处有个小房子，远远看去，应该是全木质结构。就是那种耕地旁边那种存放工具的小房子。奇怪的是，这附近也没有耕地。「也许附近有人准备开垦?这应该不会吧。」

狗狗在附近原定转悠，高飞虽然目光看着狗狗，思绪不知飞向何处。「所有的证据显示，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……」他进入了写小说式的妄想状态，「嗯，这个创意不错！」

「这是走到哪儿了，天色不早了，回家吧。」高飞拉着狗狗准备往回走。但是狗狗似乎不情愿的样子。

“走，走，我们回家。”高飞拉着狗链，用训狗的口吻和狗子说话。

砰——咻——

远处一声闷响，近处土壤飞溅。

高飞愣神了，漫长的0.1秒。他迅速猫着腰，一只胳膊捞起狗子，S型路线快步前进。

「刚才一定是枪声，射击位置在我右后方吧，是我来的方向？什么人？什么目的？寻仇吗……」

几百米外，杀手暗暗感叹，「和普通人相比，反应和行动都不错，从行动和体能上看，应该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。」

砰，又是一枪。打在高飞身后不远处。

「最好让他进入那个小屋子。哦，惊动它了。这个时间点，刚刚好……」

子弹落点附近，那些植物开始缓缓活动，还有空气中的飞舞的小虫子，开始慢慢集结，行动越来越集体化。活动的范围慢慢扩大，灌木也有规律的开始摆动，又仿佛做着伸展运动，地面开始微微起伏……

高飞抱着狗狗，借助灌木移动。第二枪大打的距离稍远点。「不是取我性命吗，像是驱赶我？跑去躲进那个小屋子里？……」电光火石间，大脑思维快速调动起来。

高飞扭头一瞥，这个瞬间看到了他今生难忘的画面。

地面大幅度波动，表面植物雀跃，远远看去，一波一波的涟漪，灌木植物无风摆动，像是睡久了，换着姿势伸懒腰。空中的飞虫，大的、小的、闹蝗灾一样，铺天盖地。地面突然生出大型的花，张开就像小鳄鱼似的，三瓣的嘴。高飞惊讶到失了神智，原地呆滞着，等手上的剧痛惊醒了他，面部，还有露出来的部位已经有了好多小伤口。不知何时，他无意识松开的手中的狗链，狗狗飞快逃窜，不知去往何处。高飞抬起右手看，一个拇指大小的飞虫，装备着甲壳，在手背伤口上大快朵颐，他一阵反胃，伸手打飞了虫子。那虫子在空中翻滚几下，便找到平衡，扑扇着翅膀继续向他袭来。

「WTF！这是什么情况！」

高飞转身就往那个小屋子跑，一边跑，一边脱下外套，用手甩开身边的飞虫。脚步所到之处，多肉植物仿佛被惊动一般，周围生出藤曼一样的枝条，延伸缠绕，想要拖住猎物，但是速度却赶不上。空气中有些难闻的气味。地面下陷，冒出些许液体，好像有点像什么消化液，咕咕地冒着泡泡。高飞这才注意到，这个多肉植物生长的灰黑土地，更像是大量生物昆虫消化过后的残骸碎片。

「我去！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！」也许是经常看恐怖片的缘故，高飞渐渐回过神来，面对突然遇到的这种情况，这种电影里也没看到过的场景，竟也能恢复理智，飞快地思考着对策。

「先到那个屋子里去！」

几天前——

李文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，心情复杂。面前，在一些奇怪的图案中央，他的狗狗活生生的站在那里。原本，他的狗狗生病死掉了，后来，他又买了一只类似的贵宾犬，现在，这只买来的狗狗不安地走来走去。

「这……」

李文轩是一个神秘学爱好者。他觉得现在所有未解之谜，都是未知领域的“科学”。如果世界上有某种魔法存在的话，那一定有与之对应的科学原理和自然规则。多少年来只是道听途说，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。

「叶公好龙，我好像，有那么一点理解叶公的心情了……」面对超越人类认知的东西，无法避免的本能的恐惧向李文轩袭来。

复活术。将原本已经死亡的个体用某种方法唤醒的技术。现在这种禁忌的技术展现在李文轩面前。

小木屋内，门紧闭着，窗户也被用布遮住，只有零星的一点光透过来。屋内只有中间的烛光提供照明，屋顶悬着的电灯并未使用，屋子里仅有几个简单的家具。周围木墙的对接严密整齐。从地板到墙面，密密麻麻，歪歪扭扭，用一种说不上来的黑红色涂料，画着类似电路的图案和线条。这不知名的黑红色涂料有一点难闻的气味，还有几乎肉眼可见的大块固体渣滓，就这样粘附在地板和墙面上。

现在时间是傍晚。

李文轩单膝跪地，看着刚刚复活的狗狗，狗狗趴卧在那里，给人感觉很虚弱的样子。「栩栩如生，呃，还是它吗？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。另一条原本活着的狗狗害怕地，躲在主人身后。

旁边有一个陌生人，手中拿着一本书，A5大小，不是很厚。封面包装简单朴素。没有名字，只有简单的雕花装饰，从封面延伸到书背。书皮又厚又硬，欧洲复古式书籍装帧。

“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！！！”李文轩睁大眼睛，由衷地感叹。

“这是我刚刚找到的方法，还没实践过几次。收集制作魔法阵的材料太耗费时间了……这可以说是我最成功的一次了。”

“能用到人身上吗？”李飞心情复杂地问。

“我也想试试看啊”陌生人似乎更加兴奋。

“这个地方不错，你是怎么找到的？”

“……呃……”

“还有复活术，这个方法……哦，那本书你是在哪得到的，我可以看看吗，借我看几天？”陌生人还没来得及说话，李文轩马上又插嘴了。

“哦……好啊……”

“我们应该多做几次实验，找到这个的规律。”李飞拿过书翻开看，“这是英语吗，我英语怎么样，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方法的？……”李文轩不停地说，这位陌生人有点跟不上节奏。

“这是我在国外上学，从同学手中买来的。有些内容是用英语记录的。”

两人就这样一句句说着。

李文轩明白，这样的技术会给现今世界造成怎样的冲击。那些充满神秘的魔法确确实实地流传下来了。看着书本的装订，明显是现代人所为。里面的内容有手写有打印，似乎还有真正的羊皮纸原稿……有不少人在收集这些信息——并且是真实的信息。为什么会如此幸运看到这些？眼前这个人有那么一点引起李文轩的怀疑。

「要么我是历史的见证者，或者我只是一粒历史的尘埃。」

确实，李文轩不知道的是，这里发生所有事情，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房间里的一个小小的摄像头记录在内。另一端的显示器外，几个人紧张地看着画面。

“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功夫，要我说，直接把他迷晕了绑过来不行么？”说话的人是学者。这句话一出也有几个人附和。

“你就在那边看着仪式，做好记录就行了，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‘贤者’。”杀手的声音在学者的耳机中传出来。

“是，是。”学者不耐烦，小声嘟囔着，“有血统就是不一样啊……”。「话说，贤者的言辞，是不擅长撒谎吗。」学者略带批判的眼光看着显示器。

“为什么要带只狗子？”

“也可能是契约的内容啊……毕竟，咱们可不知道契约的具体内容。”有人这样调侃着。

杀手听着他们一句句说，一直没有说话。

突然，一旁的狗子，就是李文轩来这里时带着的那只，发疯似的冲向刚刚复活的狗狗，拼命地甩着头，撕咬着，攻击这只狗子。

“！！！”

这一举动吓坏了在场所有人，包括屏幕前的众人，全部倒吸一口气。

“怎么了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杀手有点疑惑地询问。

“我去，出现点情况，仪式无法进行下去了……”学者回答。

“这，这可怎么办？”众人疑惑。

“外面倒是没什么异常，那个东西按计划中的样子发展。”杀手回答。

“可是，这……”众人面面相觑，“这仪式该怎么进行？时间还来得及吗？”，“这样有什么影响？”，“……能直接捕捉样本吗？”

叮铃铃。

［——计划暂停，所有人1小时内撤离，按照原先计划的那样控制这片区域，做好生物防越界处理，24小时严密监视这里。］

贤者的信息发到每个人的手机上。

“快，我们该行动起来了。”学者召集人行动起来了。

这个陌生人也是，看着这一幕身体僵硬，面容有些抽搐。「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，该怎么处理？魔法阵的时效过了吗？」

两只狗狗撕咬在一切，打的不可开交，转眼间，刚刚复活的狗狗就受伤了，流下血液，不是想象中那样流淌，像是渗出，关节貌似也发生了变形。

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李文轩总算是把两只狗狗分开了，刚刚复活的狗狗又奄奄一息了，两只狗打了足有3分多种。看着奄奄一息的狗狗，明白了一点事情，但是他没有说。也许这种复活术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万能。也许有什么代价；也许有时间限制；也许，只是个提线木偶一般的魔法；也许……

在李文轩转瞬思考的间隙，陌生人拿出手机发出信息。然后他说：“今天我们先离开这里吧，等过几天我们再过来慢慢研究吧。等我准备万全。”

“……这样也好……先收拾下这里吧。”李文轩这样回答，内心还是思考刚才的事情还有这个复活术。

“好。”

高飞冲进小木屋，一把关上门，顺势拉过来一个小桌子，凳子堵住门。有几只虫子在门关上之前就飞了进来。高飞又是用衣服抽打，又是用脚跺着踩着。终于，屋子里面的虫子都踩死了。

门外，一直有飞虫雨点般的冲撞的声还有抽打的声音。整个小木屋似乎还有点轻微摇晃。好在这个屋子还比较结实，那群怪物几番进攻都没有突破。不一会儿，冲撞声音安静了不少，但是还能听到那翅膀扇动的嘈杂噪音，宛如波浪一般涌动。

高飞稍微松了一口气，坐在堵门的凳子上。现在正是傍晚，这屋子里有点黑了。借着少许光线，他环视这间屋子。地板上放着几只蜡烛，高低不一，地板墙面有许多黑道道，应该是某种花纹。一张桌子，几个凳子，角落里像是放着铁锹等的农具，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了。

高飞点燃蜡烛，明显外面的动静小了些。烛光照亮屋内，地板延伸到墙面的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纹，这样的场景十分瘆人。

在这样的空间里待着，恍惚间，高飞觉得有点头晕目眩，仿佛这些花纹在轻轻扭动，好像它是某个陷阱，下一秒就像锁链或者怪物的触手一样缠住自己。渐渐地，居然感觉到自己有些疲惫，但是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，高飞用力甩了几下头，镇定一下自己的精神。

高飞环顾四周，开始寻找能够使用的东西。

「高温应该是所有碳基生物的弱点，这里有点蜡烛。」

他心里默默盘算着，「从遇到危险到跑进这个小木屋，这段距离应该不到一百米。那个狙击手还在吗，距离应该很远，原路返回能碰上吗，天色很暗了……狙击手和这怪物有什么联系？」

他一边思考着，一边看着周围这些东西，蜡烛，农具，一点柴。

他决定赌一把。

高飞通过门上一个小缝，极力观察着外面。比之前是消停会儿了。空中还有些飞虫四周盘旋。突然，高飞推开门向外面扔出几支烧的很旺的干柴木棍，然后，门口一堆藤蔓和飞虫潮水一般散去，躲避这火光。

「果然如此！」高飞内心窃喜，似乎看到希望了。

他脱下来里面的一件衣服，撕开，一部分用来制造火把，另外一部分做了一个简单的头套，露出眼睛。一把铁锹分成两半，手柄和柴火衣服蜡烛做成简易的火把，另外一部分铁锹头，做武器吧。他站起身挥了挥这把“武器”。

「希望可以派上用场。」

万事具备，他通过缝隙一边观察外界的情况，一边盘算着逃跑路线，火把燃烧时间，还有那个狙击手的位置。

「只有虫子和植物吗，好像它们还在不断生长。就是绕着这个小房子活动，因为我吗。门是朝向下山的路线，狙击手在那个方向，大概高一点的地方，树上?」

如何逃生，高飞已经有了计策。

“杀手，你只需要观察就可以了，他八成已经感染了。”学者说，“我已经派回收人员到下山的路了。”

“如何确定他的心智状态？”杀手问到。

“只能，先把他抓回来再说。”

「恶魔召唤以来这几天，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几名队员，这些人不是成了肥料，就是失了心智。我们还是一无所知。不管是和恶魔的契约还是组织的捕获计划，总觉得不踏实，上边还对我们隐藏了什么？」学者思绪有点乱。

“那只对象α的情况怎么样了，极有可能那个东西寄宿着意识。”

“没看到那只死狗……”杀手有点反感学者那套命名，语气有点不耐烦。因为从各种植物到不同虫子种类有点多，要花很多时间来记忆对应名字和物种。

“怎么一连几天都不见踪影？你能不能稍微离近一点看看，如果它要进行意识转移的话，本体一定出现……”

“别说了，目标有动静了。”

先是扔出来一个火把，那些东西畏惧火焰。过了一会儿，一个一个火把陆续扔出来，由远到近。

无论杀手还是学者，都暗暗称赞，在这种情况下冷静地做出判断和行动。

但是，火把的路径方向是杀手埋伏的狙击范围，杀手会在高飞逃出那个东西的范围后，某一个合适的地方，确保一枪命中，麻醉枪。杀手没有转移位置。

「火把扔出来，人没有直接跑出来……什么情况？」

突然房子开始冒烟，接着有火苗窜出。

「我去，他把房子烧了。」

“我看不清他逃跑的方向，你那边能看到吗？”杀手急切地问。

“房子烧了，线路损毁，近一点的监控全部都没信号了。”

“派出点人在后面包抄。”

“我正在做，话说那个方向下山的话，是很陡的坡，而且有乱石树木，很难通过。他被寄宿了意识吗……”

“不，我看到那只死狗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要转移了。”

高飞连续扔出几个点着的柴火，成一条线，假装是自己的逃跑路线，用来欺骗那个狙击手。

「不知道能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。」

扔出去的柴火比想象中燃烧得更快，附近的植物渐渐萎缩，虫子撤离，地面析出消化液来灭火。

「它们有自己的意识。」高飞飞快思索。

高飞点燃小房子的一角，一开始火势并不大。「不知道这是谁的房子，对不起了。」

随后，他拿起武器装备，从侧面的窗户逃跑。此前他已经将封住窗户的模板拆下，点燃几支蜡烛，那东西竟然不敢进入。

高飞没有选择扔柴火开路，一手拿着火把，一手拿着半截木柄的铁锹左挥右甩。那些东西环绕周围不敢上前。时不时一些植物枝条鞭子似的甩过来。他在一个地方稍稍多停留了一下，脚边长出了一个小的鳄鱼嘴似的三瓣的花，死死咬住裤腿。任凭火把和铁锹的充满恐惧和恨意的袭击也未松口。

「我去，这条裤子挺结实的。」高飞腿疯狂抽拽，很费力才撕开裤脚。

突然后面的房子燃起熊熊大火，由于汹涌的热浪，那些东西退去不少，露出一个东西。

这些怪物中间，有个东西静静伫立着，一只狗，毫无生气，一动不动，安静得可怕。这些异常在那个瞬间并没有引起高飞的注意。他看着那只狗，以为是朋友的那只，于是冲过去想着带它一起离开。

没跑几步，他发现了异常，这只狗没有带着狗链，再然后，他猛然瞥见狗的侧身已然露出一片森森白骨，其他部位也有些枯槁，分明就是一具缺失水分的尸体。脖子前闪亮的狗牌。

「这，好像，这是那个人丢的那只！」

不明白状况的他转身逃离。

这也许是杀手疏忽的地方，窗户位置在杀手位置的观察死角。杀手瞬间感觉有点挫败，自己竟然如此疏忽。

杀手尽可能快地移动到预定位置。

「时间太长了。」一路上，杀手看着小房子方向，火光冲天。

杀手拿着夜视望远镜观察这一片区域，已经是一片火海，到处找不到目标踪迹。

“目标丢失。”

“我派的人正在搜索。”

“去他开的车子那边。”

“我知道，这么大的火，那边你处理一下，我们也准备撤吧。”

“回收那些奇怪物种吗？”

“不，全毁掉吧。有实验室的就够了。”旋即，学者想到了什么“那只死狗呢？”

“不，不知道。没有看到”冷静的杀手一怔，没想到紧急状态下的学者也会这样称呼。

如高飞预想的那样，他一点点脱离这个区域。没有想到的是，这条路异常难走。他一路跌跌撞撞前进，身上有很多小伤口；浑身满是泥土，血污，灰尘。一步不稳从陡坡摔下，腿似乎摔伤了，踉跄着前行。

他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车上，而是在一个较为远的地方观察，他发现自己停车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货车，那种高速上很常见的货车，但对于这个小城市来说这种全封闭的货车有些稀少，周围没有其他人影。

这当然引起高飞的警觉。他打算从别的路下山走到马路上，这时好巧不巧有一个小轿车路过。高飞连滚带爬到马路边呼救。

车主看见高飞的样子吓了一跳，把车子停下。车主将受伤的高飞扶到车里，一番简单询问之后，掉头开回市区。

搜索持续了一个多小时，可以说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。

“我们都大意了，此人拥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。他可不是普通人。”杀手说，“依我看，他已经回到市区了，调动市区的人协助调查吧。”

在学者看来，这种搜索根本不可能有漏网之鱼。“他是不是已经被消化掉了？”

“房子附近我没有接近，我是说如果是我的话，逃过你们的搜索很容易。”杀手不屑。

学者听出话中的意思，却也无可奈何，“这又不是研究人员擅长的工作。”

“清洁工那边有消息了！”说话的是其他人。

学者的研究日志随笔——2

……

恶魔召唤顺利进行，但是被目标携带的宠物影响了。原宿体生物活动体征减弱。（问题那只狗本来就是尸体。）

……

第一次捕获生物样本，按照要求，把某些部分送回总部。被告知暂无权限分析DNA序列。这又里没有相关设备，我怎么分析？

……

分析视频，目标产出对象α已死亡，在仪式后表现出的行动力。使用何种方法可以让死亡生物体的组织细胞恢复活动？

……

观察6，目标以及目标产出对象习性昼伏夜出。白天活性很低，日光不是弱点。

……

回收目标产出物种59例。

……

目标产出对象明显惧怕火焰。

目标产出飞虫类大小不等，个头从蚊子大小到手掌大小。部分非同一物种，并非幼虫成虫关系。

目标产出对象不是自然界已存在的物种，但拥有类似自然界生物的性状。翅膀，甲壳，软体，等等。不像是自然选择进化的结果，倒是像临时山寨制造出适应这个环境的生物？

……

观察10，用显微镜观察目标产出对象，有些微生物疑似是目标产出对象。

对基地进行全面空气净化。这方法管用吗？

……

观察33，飞虫类有想飞回目标地的趋向。尤其大型飞虫。目标产出的不同物种之间活动也表现出某种协同性。

设想13，不同物种间可以互相配合捕获猎物。有一个主要意识在控制？

……

观察41，至今约70小时，未发现目标产出对象α。

……

设想23，目标可以控制人的思想的话，如何判断我们的人受到精神控制？如何判断自己的思想被控制？意志自由成了伪命题。

某个夜晚，学者在灯下随意翻看自己的笔记。记录杂乱无章毫无逻辑。

这些以代号互称的人同属一个组织。目标是研究各种超自然现象，以及背后的科学原理。好多年了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入了组织，干起这一行当。因为某个生物方向的研究让组织高层青睐，现在他拥有组织相当一部分资源，但是，他更想要的真相，组织限制他更高的浏览资料和研究的权限。

对于神秘学圈子，学者一点也不了解，从小到大，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。对于整个宇宙自然，学者充满敬畏和恐惧。来到组织，见到很多奇怪的东西，奇怪的生物。这些东西有着独立于现在科学研究结果的规则。

「为什么？」

「现代科学研究的方法不管用了？」

「越是靠近这些东西，越是有种力量再阻碍我的研究。」

「组织高层，隐藏什么，是为了保护全人类么？」

学者拿着笔在纸上写着。这些记录也好，包括他这几天的动向，组织在监视他的所有。学者也是知道这一点的。

……

设想58，所谓的恶魔，如同高纬度生物一般，通过某种生物化学方式来分析生物组建规则，控制生物DNA以改变生物体性状，投射下自己的意识……这些生物有什么行动目的？捕食？繁殖？

「此次行动，组织的目的，在于捕获恶魔样本。先让其意识投射到某生物身上，然后进行捕获。可现在那个地方的那一团东西是什么？意识不是已经到那条狗身上了吗？为什么不能直接捕获那条狗呢？」

学者百思不得其解。

医院病床——

高飞已然对自己的记忆开始怀疑，从遇到杀手开枪开始，到被人送到医院一路扶到急救病房，这一切是否是真的。高飞躺在床上，只觉得天旋地转，意识渐渐模糊，猛然间，病房白色的墙壁，天花板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，像是某个小木屋里，又像是某张名片上的花纹，某种梵音在脑袋里盘旋……天花板猛然扭曲，睁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，各种各样的眼睛。

高飞猛然间惊醒，发现自己躺在正常的病房里，虚汗淋淋。

「这件事，有点蹊跷。从文轩到那个委托人，还有训练有素的杀手，不小的组织？」虽然觉得自己的朋友不会加害于他，但是内心还是对朋友产生了怀疑。

「身上伤口不少，但不至于疼痛难忍，脚腕有点扭伤，应该还能走吧。」披上衣服准备离开。

他一瘸一拐地下楼，来到大厅。人来来往往。

他看了一眼时间，此时，6：30左右。

「这个医院，不是市中心医院。」高飞根据记忆默默推断自身位置。

“哎，那个谁，说你呢，病人不能随便外出。”工作台前一个护士对高飞说。

高飞一怔，随即转身看过来。

护士说：“就是说你了，病人不能随便外出。”说着，揪了一下高飞衣服的下摆。

高飞低头一看，病号服从夹克下边露出来。恍然大悟道：“哦哦，我想上个厕所。”

护士指了指一侧的走廊，“走廊走到头就是。”

“哦，好的，谢谢。”

“2层不是也有么。”护士小声说。

高飞走了几步，听到这句话了。他回头一看，发现护士离开工作台，正看着自己。高飞用手指了指走廊示意方向是否在这边，护士点了点头。高飞转身向厕所走去。

「这个护士，怎么像是在监视自己一样。已经把我记住了？周围人也不少，不在工作台里面坐着，一直看着行人，生怕漏掉一个病人似的。」

「不会吧！」高飞原本是抱怨地这样想，护士的态度激发他的思考。

高飞被人目送进了厕所。

进了厕所，高飞坐在马桶上，摸索着拿出打火机，点燃一支烟。「这一切有点过于巧合了，那个护士有问题，接下来我得想办法逃跑了。」高飞本想复盘这一段事件细节，但是莫名的危机感提醒他赶紧逃跑。

不一会，从大门急匆匆进来几位医护人员，推着一个担架床车，为首的是一个医生模样。护士与几人对视一眼，接近，小声交流几句。

在人来人往的大厅，这样的一群人没有引起任何注意。

医生带着众人来到厕所旁，医生示意众人做准备，有的人拿出注射器并准备注射液体，有的人铺开担架的床单和被子，有的人拿出呼吸过滤器……

医生敲门“有人在吗？有人在吗？”，医生试着开门，门打不开，好像有东西挡在另一侧。医生示意两边人，二人立刻会意，三人一起使劲，厕所门被推开。

“高先生？”医生试着呼叫，“你需要抽血化验一下。”厕所里没有一丝回应。

几人进来翻找，一人也没有。厕所窗户大开，某个隔间马桶里，一部摔坏的手机在污水里泡着，还有一节烟头。

医生愤怒一敲厕所隔间门。通过耳机下命令，“相关人员监控周围道路。”

另一方面，医生通过耳机汇报，“目标从医院脱离。”

这些人开始熟练地处理周围环境，然后从不同方向撤离。

此时天色刚刚变黑。

有两位警察进来了解情况，向护士打听下午有没有人住院，很自然知道了高飞的情况，以及他所在的病房。等到进入病房的时候，才发现空无一人，而且病人的东西都不在了。

“这个人有重大嫌疑……”其中一名警察这样说。

电视机上播放着地方新闻——

“……今日我市郊区XX地突发山火……目前原因正在调查中。”

「不是吧？」李文轩呆呆地望着，嘴里还嚼着饭。「这个地方是……很像是那里，不会这么巧吧？」他随手拿起电话拨打号码。

“您拨打的电话忙，请稍后再拨。”

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占线，他顿了顿，又给高飞打电话。

“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。”

「咦？？？」李文轩无奈，「这人有点靠不住，我交待的事情估计一点没做，我自己去跑一趟吧。」李文轩起身准备穿衣服出门。他心里事情就是复制那本神秘学的书，想着业余时间自己拿来研究一番，而且后天就要还给那人了。

来到高飞住处，天色已然不早了。

李文轩敲门，无人应答。

作为工作室合伙人，李文轩有这里的备用钥匙。他从裤兜里拿出钥匙，准备开锁。「啊？没锁门，夜猫子睡觉了？」，屋内并未开灯，

“高飞，你在吗？”李文轩试着喊了一声。

夜晚，桌子上，那本书散发着盈盈微光。

李文轩还未多想，后面被人来了一闷棍。马上便昏昏沉沉地晕过去。

一道人影进来，拿起书，转身到门口，扛起李文轩，继续往出走。把李文轩扔进车里，然后开车离开了。

其实此时高飞一直躲在屋子里，大气不敢喘。确认车开走以后，稍微有一点松懈。

「原来文轩和他们没有关系，目标是那本书？我安全了吗？」

早些时候，高飞就已经回家了，熟练地收拾自己重要财物，准备跑路躲一躲先。没想到不一会听到开门的声音，他完全被吓到了，迅速躲到里屋某个地方，屏息听着外面的情况。听到是李文轩，还是有些紧张，他正在怀疑这位发小。随后就是这一幕。他彻底相信这位发小了。只是处于恐惧，虽内心着急，却也不敢出来硬碰硬。

「文轩，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！可现在我还不能联系文轩父亲。」

收拾好东西，高飞带着行李出门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
某个房间——

“目标完全丢失。”

“所有人全部出动，扩大范围继续找！还有关键地方增派人手，还有目标住所那边。”

「最终还是没找到。应该不是被寄生了，寄生的话，那个恶魔应该会来找我，还有那本书。」

「学者那边应该是快处理好了，开始撤离了吗。」

「事情发展到现在，成功与否尚且难说，应该脱离这个地方了。」

“贤者……”通讯设备另一头是学者的声音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杀手失联了……他那辆车找到了，但人不在。”

“什么？？？”贤者有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。“你们早就开始行动了吧，为何现在才说？”

“我也不清楚，好好的，突然就……”

「一定是被那个恶魔寄宿了，不好了，得快点回收那本书。」

“老大，”通讯设备里说话的是清洁工，“我在目标住所，门开着，那边书不见了，锁孔正常打开，周围没有打斗痕迹。”

“外面似乎有警察来了，我得撤离了。”清洁工不安地看着进来的一辆警车，车上好像有四个人，警笛并未响起。

“……”贤者一阵沉默。

突然，叮铃铃，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，叮铃铃，叮铃铃，响了三四声。

“喂？”贤者接通电话。

“是我。”电话另一头是杀手的声音。

“是你。”

“嗯。”杀手更像是冷哼一声，“我会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吗，就凭你们也想困住我，还想抓住我，哈哈哈。”
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贤者想拖延时间，以便追踪信号。

“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”随即挂断电话，杀手看着后座一个昏迷的人影，旁边副驾驶座位上放着那本书。

“电话信号范围大概在……搜索进度……学者小队……”通讯设备里的人一条条汇报情况。

“Y市行动失败了！”听着通讯设备，贤者无奈长叹一声。